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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低音赵鹏:最好的变化是一成不变

2018-06-19 22:30:21

赵鹏刚刚度过了他的40岁生日。这个称自己为“九十才会不惑”的低音男歌手,刚刚迈入他的青春期。

2004年,赵鹏发行了他的第一张专辑《人声低音炮:闪亮的日子》,一炮走红。这张专辑至今仍然是国内HI-FI界的销量神话。在国内男低音领域,他无人不晓,拥有众多音乐发烧友。他的宽厚而低沉的嗓音成为了很多音响和耳机品牌检测出厂产品的行业标准。“人声低音炮”从此成为了赵鹏的代称。

见到赵鹏的时候,他正在为两个小时之后开始的歌友会做试音准备。在Live House昏暗的灯光下,赵鹏抱着吉他,坐在舞台上。他个子极高,哪怕坐着也显得十分挺拔,一遍又一遍地弹唱着自己的原创歌曲《没词儿》,调试音效。本以为赵鹏的歌曲更适合临睡前用耳机静静地听,才能感受到他声音中的隐忍和克制,温暖和宽厚,仿佛让听者躺在水中一样。现场听他唱了两句,更是惊为天人,《没词儿》中开头的极低音一下子就抓住了耳朵。

现在很流行将男生分为“猫系男”和“犬系男”。赵鹏是很典型的猫系男。沉稳、安静、内敛,说话并不大声,有点宅。但他一张口,常常会惹人发笑,有着东北人身上特有的冷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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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鹏在试音

极简

春之陋室中,无一物万事足。

赵鹏是个典型的极简主义者。从音乐到生活,他始终秉着“少即是多”的理念。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家里什么都没有,只留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书桌可以不要,我席地而坐。书也不需要,有电子书就好了,书太占地方了。”赵鹏在跟别人讲述自己的生活理念时,很多人并不理解,与他争辩,“后来我发现我不能这么做,我在跟别人去宣扬这件事的时候,也是一件不极简的事情,我赋予了别人多余的要思考的东西。”

摒弃一切无用之物,简单就是拥有极少,把空间留给必要和精华。

在赵鹏眼中,一个人在同一时期内最多只能专注做两件事。近两年,他一直在纠结要不要重拾十几年前学过的钢琴,把它加入到音乐创作中来。思来想去,他决定放弃。“如果我重新练钢琴的话就是要多学一门技术,我会拿练习精进吉他的时间投入到另外一个技术练习中,可能会影响我吉他技术的进步。就是这样,同样的事情,干得太多就不好了。”

在赵鹏二十多年的音乐道路上,他一直在断舍离。在读大学的时候,受崔健影响,赵鹏和同学组建了一支摇滚乐队,叫扩张乐队,后改名惊堂木乐队。他们玩重金属、玩摇滚、玩朋克、玩不插电,还唱子曰那种戏曲风格的摇滚。他尝试过各种风格,最终找到自己的心之所向,他放弃了复杂的编曲、嘈杂的乐器。现在,在他眼中,一个好舞台,一把吉他、一个人声,足矣。

舞台需要留白。赵鹏始终坚信这个观点。很多演出方会觉得他一个人形影单只站在舞台上,太过于单薄,没有气势。因为谈不拢,赵鹏也因此错过很多次机会,但他从未妥协。“再大的舞台,也只有我站在那里,抱着吉他唱歌,一束光打在身上,其他的画面都是留白的,这是我想要的舞台”。

赵鹏从小在音乐的熏陶下长大。小时候,他喜欢童安格,童安格着素衣创作的《听海的歌》,让年轻的赵鹏燃起了写歌的愿望,15岁便创作了自己第一首原创。后来,因为听到崔健的音乐,让他觉得走音乐专业一定非常幸福,决定把音乐作为自己一生的事业追求。还有至今仍然带给他巨大影响力的窦唯,在吉他弹唱方向上影响他的小娟和丈夫小强,以及莱昂纳德·科恩和威利·尼尔森,都是赵鹏音乐道路上的指明灯。赵鹏提起他最近喜欢的日本民谣歌手青葉市子。“我认为她私下应该也是极简主义者,因为她的音乐很简单,就一把吉他一个人声,99%的歌都是自己作曲、自己弹吉他、自己演唱的,涉及的音乐风格却很多,虽然简单但是没有千篇一律的旋律。”如今的赵鹏,喜欢这样令人放松的、不累的音乐。

极简主义的生活方式,是对自身的再认识,对自由的在定义。赵鹏一直在行走,在行走中内心逐渐坚定,慢慢舍弃不必要的事情,斩断跟世界不必要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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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

“人声低音炮”这个标签从赵鹏出第一张专辑就伴随着他,一直到现在。赵鹏以浑厚的男低音出名,音色这个标签让很多人忽略了他的创作能力。

他在15岁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第一首原创,后创作歌曲《其实我真的很丑》成为齐齐哈尔市音乐家协会会员,大学期间带领乐队完成的原创歌曲在当时的广东音乐圈也算小有名气。被大众熟知,却是因为一张又一张的老歌翻唱,我问他,会不会觉得有点心有不甘。

赵鹏不置可否,在04年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懂,有点像被“骗”上HI-FI这条路的。签约时他以为是唱自己的原创,后来才知道做HI-FI大多是以翻唱为主,但因为已经答应公司,别无选择。出前两张专辑的时候,他特别讨厌翻唱。

他出的第一张专辑在就已经一炮而红,可当时的赵鹏并不知道。两年后,他才第一次听说自己专辑的销量数据,大吃一惊。赵鹏意识到,人们比他想象中,更喜欢自己的声音。他开始重新听那些老歌,这次,赵鹏有了新的感觉。“我就发现老歌真的特别好听,以前的我太狭隘了,如果每个人都只唱原创,不唱那些老歌,没有一代一代音乐人把我们的老歌传承下去的话。那些经典歌曲就慢慢消失了。的确,原创的东西是每个创作歌手的生命,但是经典歌曲需要我们这些人去传唱。”

谈及“低音”这个标签会不会对他有限制,让大家太过于关注他的音色而不是歌曲中的情感或是他的原创能力,在赵鹏看来,这种限制并没有什么不好,“男高音永远是男高音,男低音永远是男低音,这并不会因为你拥有什么标签而改变”。现在赵鹏每天依然在写歌,在做原创,想要成为歌手的初衷,他从未忘记。

在音乐上,赵鹏是个很吹毛求疵的人。去年他发行了自己的原创专辑《谜》,这张专辑整整历时了六年来打造。有两次整张专辑都已经成型,可以发行了,但因为他觉得编曲过于复杂,全部推翻重新制作。赵鹏想做的,是一个与他先前的翻唱专辑完全不同的、极简的、只属于他自己的音乐。玩乐队的经历磨练了他的耳朵,让他在后期制作上可以一下子就挑出毛病。“有朋友说我是他见过的最挑剔的歌手。我不懂电脑,但是我会把听到的、想到的所有东西用笔记录下来,拍照发给他让他一次次进行修改。最后结果证明我是对的。”

尽管在HI-FI界赵鹏可以算是无人不晓,但在大众眼里,他可能仍然算是一个小众歌手。“我想变得大众”,赵鹏坦言,“我工作室的人说,我是给自己设立了太多的‘不行’才导致成这样的。有些东西我不参加,有些事情我不做,才这样的。”事实上,赵鹏并不想改变这样的自己,也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是否变得大众对现在的他来说,顺其自然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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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

“我没有理想”,赵鹏说,“我的梦想就是保持现在的日子,每一天都这么一成不变的活下去。”

赵鹏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有歌可唱,有茶可喝,有友可会,有人可爱。

一年所有的日子,在赵鹏眼中,只有两天,有演出的日子和没演出的日子。没演出的日子,晨起沏上一壶热茶,品茗、弹琴、看看自己的音乐空间。下午做做运动、喝茶、写写歌,有时见见朋友。有演出的日子,白天和各个城市的媒体接触、晚上试音、演出,其余时间就在酒店里喝茶弹琴。日复一日,赵鹏乐此不疲。

赵鹏在小时候曾经想做一个电台主持人,这个愿望他也实现了。他在自媒体上做了一个叫《赵鹏的音乐慢生活》的电台节目,自己选歌、写文案。为了保证质量,他更新得并不频繁,在忙于巡演的这半年只更新了一期。

与很多音乐人不同的是,对于赵鹏来说,家庭高于一切,甚至比音乐更加重要。谈起家人的赵鹏,语气变得柔软。在我们面前,好像变了个人,不再是那个有点寡言的“佛系歌手”,而是一个主动和我们分享趣事的温暖的大哥哥。

赵鹏觉得,对妻子来讲,自己是个可靠的丈夫,虽然有时候自己的“选择困难症”实在是让她不耐烦。“我要不是双子座就好了,选择困难症。她老是要被迫帮我选择各种各样的东西。有时候她也会烦,但大部分时候她还是会耐心帮我选。所以我到哪都带着她,尤其买东西。”在外人面前永远表现出沉着冷静一面的赵鹏,在爱人面前,却像一只粘人的大猫。在试音的时候,赵鹏的妻子就坐在下面,他反复征求妻子的意见,无论生活上还是音乐上,妻子都给了他最好的支持。

“我的妈妈很以我为自豪”,赵鹏说。如同所有的父母一样,赵鹏的父母只希望他身体健康,小有成就,生活美满。赵鹏做到了。“我36岁那年把我留了20年的辫子剪了,我妈特别难过,还哭了一场,她比我更喜欢我的辫子”,赵鹏说。

赵鹏没有理想。

在音乐道路上,赵鹏走了二十多年,他寻寻觅觅,早已清楚自己热爱什么。二十年间,他最大的变化就是确信自己不需要任何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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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采访的最后,赵鹏说起了他的歌友会“行吟·君须忆”,君须忆,既忆的是老歌,赵鹏用他自己的方式重新演绎经典;更忆的是你自己,每一个人,在赵鹏的歌声中,总能忆起一些早已封尘的前尘往事。

演出开始,小小的LIVE HOUSE挤满了人,各个年龄段都有。甚至有人冒着大雨从新乡赶到郑州,只为现场倾听这个每一个孤独的夜晚给自己带来安慰的声音。

赵鹏说,我想在50岁那年,开一个古典乐器演奏会,欢迎你们来听。每一个人,都坚信他能够实现这个愿望,赵鹏就是这样,一步一脚印。

赵鹏像一个旧时光的人,在每个人都急行的世界中,他依然按照自己的步伐,慢慢行走,慢慢吟唱。 



小编:褚文娟 收藏| 举报| 投诉